科技改變生活 · 科技引領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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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7日，陳宇收到了一條來自上海浦東新區(qū)人民法院的短信，短信中寫道，“你與上海華美醫(yī)療美容醫(yī)院有限公司名譽權糾紛案的訴訟狀已收到，本院于2021年6月16日立訴前調解案件......”這個案子的標的是102.5萬，這意味著如果對方勝訴，自
6月17日，陳宇收到了一條來自上海浦東新區(qū)人民法院的短信，短信中寫道，“你與上海華美醫(yī)療美容醫(yī)院有限公司名譽權糾紛案的訴訟狀已收到，本院于2021年6月16日立訴前調解案件......”
這個案子的標的是102.5萬，這意味著如果對方勝訴，自述術后眼睛閉合不全、干眼、視力下降且多次維權未果的陳宇可能反而要賠上海華美上百萬。
“上海華美這邊也覺得很委屈”，上海華美的代理律師宋律師告訴八點健聞，“華美是一直想解決問題的，但雙方溝通一直不順暢，陳宇陷在情緒里，拒不溝通，我們沒辦法，就只能起訴了”。
陳宇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拒絕溝通的，去年手術剛剛結束，她也曾多次與院方交涉，希望鑒定、修復，卻被責怪小題大做，但他們“不承認手術有問題”。
信任，在一次次拉鋸撕扯中逐漸崩塌。過去一年里，整形失敗的痛苦與枝節(jié)橫生的艱難維權路，令陳宇心力交瘁，她直言，“差不多死過一回了”。
心灰意冷后，陳宇表示：不愿再與華美有任何的接觸。對簿公堂成了雙方唯一的共識。
這其實是上海華美第一次以被侵犯名譽權之名起訴個人。此前，在與其他個人相關的合同糾紛、醫(yī)療損害責任糾紛、肖像權糾紛案件中，上海華美多是被告的角色。
一位醫(yī)療律師告訴八點健聞，“此前，整形醫(yī)院起訴患者的真不多，應該說幾乎沒有”。
營銷套路，整形手術的前奏
時間回到2020年5月17日，那一天，上海華美的美容顧問亞亞的朋友圈里，一張關于該院招募雙眼皮手術案例的海報引起了陳宇的注意。
看到海報中跟自己一樣是單眼皮小眼睛的姑娘，僅37天就擁有了精致靈動的雙眼皮大眼睛，陳宇十分心動。
為這份心動推波助瀾的是，亞亞告訴陳宇，如符合案例招募條件，“費用就可以完全不用擔心了”。
前不久，陳宇剛在這家醫(yī)院花費1680元打了瘦臉針，這家醫(yī)美機構給她留下的印象不錯 ，“那時很相信他們，倒不是因為瘦臉針效果好，而是覺得它很專業(yè)。顧問們穿著職業(yè)裝，醫(yī)生們有十幾二十年的工作經驗，履歷漂亮，醫(yī)院裝修得也好，溫馨”。
一周后，陳宇來到醫(yī)院面診，在顧問陳茜的帶領下，見到了主刀醫(yī)生董亮。
在上海華美的宣傳網頁上寫著，專注整形20余年的董亮，是華美整形外科的主任，擅長“眼部整形、自體脂肪塑形和吸脂塑形”。
現在回想起面診時的情景，陳宇依舊認為那時的董亮“保持著很專業(yè)的形象”，“整個過程也就幾分鐘，董醫(yī)生跟我解釋了為什么我的眼睛不適合做歐式雙眼皮，還說我的眼睛有些下垂，需要做提肌，但是沒有討論具體的手術方案”。
雙眼皮手術陳宇并不擔心，令她心里打鼓的是提肌。
繳費前，她向陳茜表達了這種擔憂，她記得陳茜解釋并安慰她說，“如果不做提肌，你的右眼就會一直耷拉著”。
沒人再提起案例招募的事兒，陳宇雖然心里納悶兒但也沒好意思問出口。12000元的手術費，在陳宇的負擔范圍內，交了500元押金，她預約了5月29日下午做手術。
也是出于信任，在眼部手術的第二天，陳宇又在這家醫(yī)院，注射了兩萬多的玻尿酸。
整形流水線上的就診者
5月29日中午下班后，陳宇來到華美，按預約，進行提肌和雙眼皮手術。在另一名助理的帶領下，“交錢、抽血”和拍攝術前各角度眼部狀態(tài)照片的一整套流程迅速完成。
流程“快得很”，快到院方未來得及認真核驗陳宇的身份信息，病歷上的患者信息出現了明顯的錯誤。整個過程中，陳宇還急急忙忙地簽署了手術風險通知書，然后便被匆匆引入了手術室。
“手術室是一間連著一間，有兩排，中間一條走廊。手術室里，醫(yī)生在不停地做手術?！奔s1點半到兩點之間，她走進了手術室?！坝幸粋€手術臺，一盞無影燈，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面普通的家用手持圓鏡”。
在此等候的董亮，見到陳宇，第一句話是“姑娘，你想怎么做？”
陳宇覺得，董亮似乎是忘了之前面診時的交流，接下來不足十分鐘的交流幾乎是面診的復現。他判斷，陳宇的眼睛不適合歐式雙眼皮，開扇也不好看，得做平行。
此時，陳宇有點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被當做流水線的產品一樣被送進手術室，她認為，到了手術室醫(yī)生才給她設計的手術方案”。
陳宇再次表達了對提肌手術的擔憂，問可不可以不做，董亮回復，“如果你想你的眼睛又大又亮，你就做”。
當然，說手術室里的溝通是面診的完全復現也不準確，董亮在用牙簽反復模擬術后雙眼皮形態(tài)時，發(fā)現了一個新的問題——他建議陳宇開一個內眼角，如果不開的話，雙眼皮就只能“強行折過去”。
“強行”兩個字說服了陳宇。她有點怕，“如果強行折上去，那得是什么鬼樣子”，她當場同意了增加一項5700塊的開內眼角項目。
仔細回憶手術過程，陳宇覺得，右眼的手術時間要比左眼長得多，而且進展好像不太順利。在做完右眼的雙眼皮和提肌手術，接下來要開眼角時，她聽到董亮嘟囔了一句，“左右眼睛的內眼角怎么這么不一樣？”
手術過程中，陳宇明顯感覺到“右眼非常緊，非常不舒服”，她認為，董亮在此種情況下，未經自己同意，重新調整設計了手術方案，“因為右邊特別緊，所以他把右眼角開得很大，沖到鼻梁去上了?！?/p>
當時，考慮到董亮是一名執(zhí)業(yè)二十年的資深醫(yī)生，陳宇覺得，應該不會有什么差池。她還記得，手術臺上，董亮曾多次向助理感嘆，“太漂亮了”“這個人的眼睛簡直太適合這個手術方案了”。
自覺手術還算順利的陳宇，走出醫(yī)院后，一直沉浸在要變美的喜悅中。
協(xié)商拉鋸的術后
陳宇對醫(yī)院的信任是從做完手術的第三天開始出現裂痕的。
眼睛稍一消腫露出輪廓后，陳宇就發(fā)現，事情不對勁，左右眼眼角完全不一樣，“一個朝內開，一個朝外開，兩只眼睛的眼皮也不一樣”。
術后一周，一道透過沒捂嚴的眼罩刺向“眼睛里面”的白光，讓陳宇驚覺，自己睡覺時，眼睛是閉不上的。“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當時就要崩潰了”。隨后，她多次找到負責的顧問和醫(yī)生。
據陳宇回憶，顧問陳茜先是告訴她，“手術沒問題，只是適應不了恢復期”，再就后來改口稱需要修復，只是“你的眼睛現在修復不了，恢復期內，就算九院（上海第九人民醫(yī)院）的醫(yī)生也修復不了”。
主刀醫(yī)生董亮則是告訴陳宇“手術沒問題，一定會好的”，甚至在拍了一張術后閉眼狀態(tài)的照片之后，還責怪陳宇小題大做，“你這哪有閉合不全的問題”。華美的院長也曾向她保證：“你眼睛完全沒有問題，要是6個月以后還有問題，你來找我，不要再去找顧問”。
這樣的答案令陳宇寒心?！八麄兏静怀姓J問題，不承認我的手術有問題”。她開始覺得跟醫(yī)院協(xié)商溝通行不通，要想辦法保留證據維權。
7月18日，陳宇到華美要求封存病歷，顧問告訴陳宇，病歷被院長魏長生拿走了“說要看一下”，讓她20號再來拿。
7月20日，周一，陳宇拿病歷的日子，也是這起醫(yī)療糾紛矛盾升級的轉折點。
當天，跟陳宇隨行的還有一位磨骨失敗的患者小徐，小徐自述病歷沒拿到、三年維權無果。陳宇他們與小徐的顧問發(fā)生了爭執(zhí)，爭執(zhí)過程中，陳宇自述“被保安從4樓拖進電梯，到了1樓，又拖進了大廳里”，這個過程傷到了因骨折過而骨質疏松的右腿。
盡管報了警，但由于種種原因，陳宇的腿傷并未得到及時鑒定，沖突當天，只是診斷出了多處挫傷。
華美通過其代理律師告訴八點健聞，“當天陳宇及其同伴來院溝通，后陳宇情緒有些激動，影響到其他患者的正常就診......院方懇請陳宇至休息室溝通。因為陳宇并不配合，所以保安將其拉至休息室。當時，因陳宇情緒激動，院方工作人員只能通過拍攝視頻方式進行自保，以證明院方沒有進行任何過分的處理?！?/p>
之后的兩個月里，陳宇的右腿出現了肌肉萎縮，只得再次來到派出所提出控告。但“醫(yī)院有關監(jiān)控視頻已被覆蓋”，警方也未能調取。華美代理律師告訴八點健聞，院方工作人員拍攝的視頻中也沒有從四樓到一樓的拖拽過程。
根據陳宇向八點健聞提供的《上海市浦東新區(qū)公利醫(yī)院司法鑒定所司法鑒定意見書》，2020年10月22日膝CT片示：其（陳宇）右膝關節(jié)損傷構成輕微傷，鑒定結果為“因外力作用致膝關節(jié)損傷,構成輕微傷”。此時距離事發(fā)已經過去了3個月。
除了陳宇各處的疤痕和比左腿細一圈的右腿，沒有什么再能夠證明傷害曾經發(fā)生過。
這次沖突發(fā)生后，陳宇開始在大眾點評上發(fā)帖分享自己的遭遇。這條閱讀量極大的帖子，也引來了華美的回復：華美認為，陳宇顛倒黑白，夸大了術后閉合不全的問題。
也是這條回復，將陳宇的隱私信息公之于眾，令陳宇憤慨至極，再也不愿跟華美有任何交涉。
她依舊在發(fā)帖，“想通過自己的經歷，讓更多人知道整形失敗的維權經歷和苦果”，也曾向當時進駐上海的醫(yī)療衛(wèi)生行業(yè)綜合監(jiān)管第七督察組舉報過。
2020年年底，華美開始主動接觸陳宇，要求協(xié)商和解。陳宇提到，華美給出了四萬元的報價，包含“手術費和適當賠償”。
“這些錢根本不夠修復的費用”，眼睛需要后續(xù)修復，萎縮的右腿也需要持續(xù)治療，再加上從華美溝通人員的語氣中聽出了威脅的味道，陳宇說，她一氣之下開出了200萬報價。
華美拒絕后，雙方陷入了僵局。對簿公堂成為唯一的共識。
華美一方認為“雙方糾紛未能順利解決并非華美不積極溝通協(xié)商，而是陳宇不能接受院方解釋的原因”，而且“因陳宇在各媒體上發(fā)布相關糾紛文章，華美認為此糾紛未能得到有效解決”，所以，華美組建了律師團，希望通過訴訟解決這次糾紛。同時，陳宇方也在準備起訴華美。
無法閉合的眼睛？
陳宇對華美的質疑集中在兩個點，第一個，便是術后，她的眼睛是否無法閉合？
2020年8月底，華美方在某點評平臺上回復陳宇質疑時寫道，“眼睛閉不上需要靠膠帶才能閉上更是夸大其詞，您多次來醫(yī)院拍攝術后照片都是能正常閉眼”。
但陳宇告訴八點健聞，之所以術后檢查能閉上，是因為自己當時“沒反應過來”，檢查的時候閉眼太過用力，“使勁閉眼，也能閉上，但放松狀態(tài)下、睡覺時是閉不上的”。
而在華美通過其代理律師給八點健聞的回復中，華美并沒有否認陳宇的閉合不全，而是堅稱這是陳宇術前就有的癥狀。
“患者術前存在下瞼退縮，即下瞼緣低于角膜下緣致下露白。有術前照片為證，且不會因手術而改變。如果患者未行其他治療，目前應該仍有下瞼退縮癥狀。因此，患者目前所述閉合不全的可能原因，為術前已存在的下瞼退縮?！?/p>
關于這一點，陳宇說自己幾乎是有口難辨，但她認為，匆匆忙忙的術前檢查，很可能只是抓拍到了一張“翻白眼”的照片，即所謂的術前閉合不全。因為30多年來自己從來沒出現過睡覺漏光的問題，而且病歷的術前檢查部分，也完全沒有提到這一點，她還向八點健聞提供了一張術前閉眼狀態(tài)的自拍。
陳宇記得，董亮還向她解釋過，“提肌和閉眼沒有關系，只在睜眼的時候才起作用”。當陳宇質疑術前閉合不全為何不寫進病歷中時，董亮回復稱“那你所有的異常我都要寫進病例里?。块]合不全不影響做雙眼皮！”
△ 陳宇各時期眼部狀態(tài)，受訪者供圖
八點健聞咨詢了相關專家，先天因素或甲亢等疾病導致的眼球凸出或眼瞼皮膚受損的確會導致閉合不全。
關于甲狀腺和下眼瞼功能性問題，陳宇向八點健聞提供了她在某三甲醫(yī)院的檢查結果，結果顯示，“上皮完整.....雙眼上下眼瞼未見明顯后退，甲狀腺功能未見異?！?。
孰是孰非，難以辨別。陳宇也考慮過走鑒定，她曾“問過多家司法鑒定中心要求鑒定傷情，但都被拒絕了，說要起訴后才能做鑒定”。
提肌手術究竟有沒有做？
另一個爭議，則是對于眼睛閉合不全的原因，陳宇認為，那是提肌過度造成的。
但在華美給八點健聞的回復中，他們給出了另外一個完全可推翻陳宇說法的答案，因為，提肌手術根本就沒有做——
“關于提肌手術（即輕度上瞼下垂矯正手術），術中發(fā)現患者眶隔內近瞼板上緣處有條索限制了提肌運動，松解條索后角膜暴露度即恢復正常。因此，并未行提肌腱膜的折疊、前徙或者縮短?！?/p>
也正是因為“陳宇僅做了提肌前的條索松解，未行提肌腱膜前徙、縮短或者折疊手術”，華美認為“可排除手術造成的閉合不全”。
在陳宇提供的病歷中，其手術名稱為“切開重瞼術（雙眼皮）+上瞼提肌矯正術（提?。?內眥贅皮矯正術（開內眼角）”，手術記錄部分的確只有松解條索的部分，而沒有涉及提肌腱膜的操作。
但陳宇向八點健聞提供的收費憑據中卻顯示，這項雙側上瞼提肌輕度下垂手術包含檢查費共17700元。
△ 提肌+雙眼皮+開內眼角手術記錄，受訪者供圖
一位公立醫(yī)院整形科醫(yī)生告訴八點健聞，根據患者自身情況，提肌手術只解條索，也是在臨床過程會碰到的情況。
陳宇認為醫(yī)院可能對病歷有后期修改，因此她向浦東區(qū)衛(wèi)健委進行了舉報。2021年5月14日，浦東衛(wèi)健委做出了回復：“上海華美醫(yī)療美容醫(yī)院在你手術病歷中性別填寫錯誤,且術后須知存根處有涂改,存在病歷書寫不規(guī)范的行為,本機關擬對上海華美醫(yī)療美容醫(yī)院進行不良執(zhí)業(yè)行為記分?！?/p>
這幾乎是一個不可回溯的關鍵環(huán)節(jié)，前述不具名的醫(yī)療律師告訴八點健聞，整形醫(yī)院違規(guī)修改病歷在業(yè)內時有發(fā)生，包括麻醉記錄、手術記錄內容修改，甚至病歷上簽字的手術醫(yī)生和實際的手術醫(yī)生不一致等情形，是常見的操作區(qū)，而一旦醫(yī)院修改了診療記錄，就幾乎再難追溯還原手術等診療情況了。
△ 浦東衛(wèi)健委對陳宇投訴華美涂改病歷的回復，受訪者供圖
醫(yī)美糾紛，如何求解？
目前，盡管通過法律手段就此次失敗的眼部整形手術進行維權也在規(guī)劃中，但陳宇和其代理律師鄭思元還是選擇了從隱私權入手。
6月25日，陳宇向上海浦東新區(qū)人民法院提交了訴狀，控告上海華美醫(yī)療美容有限公司侵犯了其隱私權。如前所述，在某點評平臺，陳宇對華美的差評后面，華美的一位員工曾在回復中泄露了她的隱私。
至此，華美起訴陳宇侵犯其名譽權，陳宇控告華美侵犯其隱私權。
一場醫(yī)療糾紛最終變成了名譽權與隱私權之戰(zhàn)，這背后，是一個尷尬的困境——通過協(xié)商調解和法律訴訟來解決醫(yī)美糾紛都不現實。
上述不愿具名的醫(yī)療律師告訴八點健聞，“項目做了沒做、具體怎么如何操作的，即使通過專業(yè)的鑒定也很難搞清楚，這導致醫(yī)美糾紛很難舉證”。
起訴整形醫(yī)院打官司的歸宿有兩個，一是訴中和解，雙方達成了一致的賠償方案；二是純粹爭一口氣，拿不到多少賠償。
上述律師告訴八點健聞，無論是通過醫(yī)療侵權責任糾紛還是醫(yī)療服務合同糾紛，或者備受爭議的消費者權益保護糾紛，醫(yī)美糾紛的標的通常比較小。醫(yī)美者耗時耗力地打一年多官司，最后的賠償金額，甚至還不夠訴訟費、鑒定費及律師費等訴訟支出。
更何況，處于弱勢的患者，很難取得關鍵證據，明明整形失敗了，但最后敗訴，還要承擔訴訟費的并不在少數。
八點健聞在與多位醫(yī)美維權者的溝通中發(fā)現，所有這些案例中，有一個殘酷的事實是：整形失敗后，在求美者看來難以接受的嘴唇、雙眼皮、鼻子、臉、大腿，在院方看來，不過是個小糾紛而已，實際傷害并不大。
院方不能理解，前來維權的患者為什么會小題大做，為什么要揪住一句話大做文章？然而，他們不得不承認的是，顧問或醫(yī)生的一句話導致了術后的糾紛，卻也是他們的一句話促成了這臺手術。
維權者不能理解，為什么自己遭受了如此大的傷害，卻得不到應有賠償，他們的渠道有限，處處碰壁后，只能通過發(fā)帖子，掛橫幅，甚至去醫(yī)院靜坐。
巨大的信息差使得患者和醫(yī)院往往很難達成一致。
華美方表示“如果患者進行醫(yī)療損害責任，確定其閉合不嚴、干眼癥、視力下降等問題與我院手術相關，則我院愿承擔相關損害賠償責任”。
但屢屢碰壁的陳宇已是驚弓之鳥，她在網上看到一些所謂黑幕后，就再也不愿邁出這一步。
一年多的維權路已經讓陳宇心力交瘁，她大眾點評的ID至今依然是“做錯一件事后悔一輩子”。
于煥煥｜撰稿
李珊珊｜責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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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