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戰(zhàn)英雄張逸民回憶錄34我們中隊于1954年7月9號順利返回吳淞小港。小港似乎又開始了新的繁榮周期。靠好碼頭,全艇都在盡情為快艇清潔甲板,都想讓快艇回來后盡情享受一下淡水浴。就在大家清潔艇尚未盡興之時,中隊傳來通知,讓6個艇長馬上去中隊部開

海戰(zhàn)英雄張逸民回憶錄34
我們中隊于1954年7月9號順利返回吳淞小港。小港似乎又開始了新的繁榮周期。靠好碼頭,全艇都在盡情為快艇清潔甲板,都想讓快艇回來后盡情享受一下淡水浴。就在大家清潔艇尚未盡興之時,中隊傳來通知,讓6個艇長馬上去中隊部開會。
這個會可非同尋常。王政指主持支部擴大會,會議中心議題是傳達并貫徹大隊給中隊下達的新戰(zhàn)備任務。首先由劉鴻章傳達并安排新戰(zhàn)備內容和執(zhí)行的具體安排意見:用20天搞好快艇夏藏保養(yǎng)。快艇7月底下水,8月初再下舟山,參加臨戰(zhàn)訓練。同時各艇艇長由中隊長劉鴻章帶領到浙南戰(zhàn)區(qū)熟悉海區(qū)。艇長走后,各艇的保養(yǎng)工作由各艇水手長領導。艇長后天出發(fā),經過杭州轉赴戰(zhàn)區(qū)。
這次赴浙南去熟悉作戰(zhàn)海區(qū)是我沒想到的。雖說來得很緊,我不僅高興,還感到打頭陣的愿望正在向我們靠近。世界上還有什么比這更值得興奮的事嗎?真是高興得嘴都合不上了,真希望能有個讓快艇顯身手的好機會。
我跟高東亞情同手足,相互有機會都會透露自己的真實感情。我們睡在一間宿舍內,晚上因戰(zhàn)備的興奮而睡不著覺。他說:“張逸民,我的心愿就是干海軍能打上一仗?!?/p>
他特別囑咐我說:“以后海戰(zhàn)中,我如果有什么意外,我沒什么可惦記的,只是家中尚有一位老母,你每年去看看老人家我就心滿意足了?!?/p>
我說:“照顧老母是當兒子的本分。從今以后,你一百個放心。”
我張逸民也有一份俠肝義膽:“既然我們是生死兄弟,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嘛?!?/p>
高東亞又說:“我們是兄弟,除了妻子不是共同的,一切都是共同的。你若打仗遭遇不幸,你的兒女妻子就是我高東亞的親人。魏淑霞就是我的大姐?!?/p>
說實話,這就是真正的革命友誼。友誼這東西,不在于海誓山盟有多重,就是一種神圣的承諾。承諾就是承擔起一諾千金,一諾重于泰山,并要堅守一生。
乘火車去杭州時,高東亞問我:“張逸民,你覺得這次三門灣、臺州灣、大陳洋和積谷洋航行你有信心嗎?”我跟他說心里話:“這些地方若與舟山北部比,不算很難。但有一條我們時刻不可忘記:戰(zhàn)區(qū)里是夜間航行。你該知道夜間又是燈光管制,又有敵情顧慮,因此便能想到該有多難了?!备邧|亞則似乎想到了什么,說:“你想得很周到,越是表面看似簡單,實際上是很難的。絕不可掉以輕心??!”
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事事難”。我調入海軍后,先是快艇學校的學員,后又編入部隊。魚雷艇不只是戰(zhàn)斗部隊,還是打頭陣的特殊兵力。由于快艇出海訓練或打仗,都是在高速中航行或打仗的,因此艇員體力消耗極大。即使是一般出海訓練,出海四、五個小時掉1~2斤肉很正常。魚雷艇艇員吃的是跟轟炸機飛行員一樣的海灶。因此,學員灶也好,魚雷艇灶也好,都是一種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這次陸路到浙南熟悉海區(qū)就難了,雖說跟隨有一名管理人員管日常生活,可社會的問題誰能解決?那時候什么都是官辦的,官辦的飯店是按鐘點營業(yè),按鐘點上下班,過了鐘點啥吃的都沒有,甚至連個好臉都沒有。過了鐘點想到食品店買盒餅干都難。
連我們這些人都覺得難,若是一般老百姓就更難了。從走出火車站,大家一路走到西湖邊停下休息,吃的住的全無著落。管理員還算靈活,總算從食品店里買到了10盒餅干,讓大家得以充饑。到七、八點鐘,管理員找到一家小旅館。這是家公私合營的,不管怎樣,我們總算沒在外露營。管理員去找旅館時,大家就躺在西湖邊的綠地上休息。時間一長,由于路途疲勞,大多數(shù)人都迷迷糊糊睡著了。這期間有小偷來光顧我們了。月光下,小偷發(fā)現(xiàn)我們中隊長的皮鞋閃閃發(fā)亮,以為是雙新鞋呢,就順手牽羊拿走了。當管理員回來招呼大伙去住旅館時,中隊長劉鴻章喊叫道:“我的鞋呢,我的鞋怎么不見了?!眲Ⅷ櫿鹿庵_說:“我沒鞋怎么行?大伙等等我??!”劉隊長丟鞋的事后來成了大伙一路的笑談。
第二天,我們又從杭州乘公共汽車到寧波。別看這段路程不遠,可那時候交通有多難啊,汽車是燒木炭的,車后有個煤氣發(fā)生爐,走上十里二十里就要添木塊,還要搖吹風機。不中用了,煤氣上不了,又得乘客下車去幫著推。從杭州到寧波要過幾次河,擺渡那時都是人工搖櫓。過個不寬的河面也得一個來小時。那時候推車都很自覺,車子一停大家便自覺下車推,不管是軍人、干部,不論男女老少,一邊喊號子,一邊用力推?;叵肽莻€時候的往事,也倒蠻有味道的。
我們天沒亮就坐上從杭州開出的班車,一直坐到天黑快晚上九點才到達寧波。這次出行是大隊政委郝振林帶隊。這一行人中,除大隊首長、1中隊長和六名艇長外,還有大隊部的航海參謀王劍秋及一位管生活的管理員。這一行共十人,就是一個戰(zhàn)斗班嘛。
第三天,我們乘車到寧波東航碼頭,由舟山基地派出一艘登陸艇送我們去石浦港。我們在艇上停留了大半天,一路都是熟悉海區(qū)。出寧波港、進石浦港看得十分仔細。
到了石浦港,就算進入浙南海域了。晚上,大概因為是滿月,是大潮水,碼頭引橋已被潮水淹沒有10厘米高。大家穿的解放鞋全進水了。護衛(wèi)艇30大隊派了一艘武裝漁船送我們一行去東磯列島,然后再去海門。
離開石浦碼頭時,氣象開始有變,不僅陰下天來,后來還風雨交加。當送我們的武裝漁船進入滿山水道前,雖說是小雨,因為有風,駕駛臺上本來站滿的人群,首先是中隊長走下駕駛臺,我們6名艇長中,最后只剩下我和高東亞。而高東亞不肯下駕駛臺是因為想陪伴我。
我跟高東亞說:“東亞,你也下去吧,這夜晚你什么也看不見,我在這兒看海區(qū)有什么特別體會,我明天如實告訴你。”最后他接受了我的提議,也下到內艙去休息了。我們這6名艇長,高東亞下去是因為視力不佳,這理由成立。而其他的4名艇長則是因為吃不了這份辛苦,最后只有我一個人堅持看完。我不僅收獲很大,也加強了我的頑強性格。
這一夜,我的收獲有三條:滿山水道是很難走的,而安全通過它的秘密,就是通過滿山水道必須是高潮時分。其次是一定要避開滿山東南角向外延伸的沙灘,這個沙灘長約有四、五百米。通過時一定要在滿山7鏈以外航行。最后,低潮時,絕對不要通過。這是武裝漁船船長通過滿山水道時,親口傳授給我的。為此,我非常感謝他。后來,我曾三次打聽這位武裝漁船船長的下落,始終沒打聽到,頗感遺憾。我由衷感謝他,這位不知姓名的老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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