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花，古時稱“頭飾花”，原是皇宮內(nèi)苑的御用品，所以它的生產(chǎn)地也隨著歷代都城的遷移而遷移。據(jù)記載，我國1700多年前就有用絲織物制花的技藝?！妒挛锛o原》記載，早在公元3世紀，晉惠帝“令宮人插五色通草花”，即宮女們以染成五彩的通草花插在發(fā)髻等處

絹花，古時稱“頭飾花”，原是皇宮內(nèi)苑的御用品，所以它的生產(chǎn)地也隨著歷代都城的遷移而遷移。據(jù)記載，我國1700多年前就有用絲織物制花的技藝?！妒挛锛o原》記載，早在公元3世紀，晉惠帝“令宮人插五色通草花”，即宮女們以染成五彩的通草花插在發(fā)髻等處作為裝飾。這是頭花用于裝飾的最早記錄。

到了唐代，絹花更是婦女的主要裝飾品。唐代畫家周昉的《簪花仕女圖》，就形象地再現(xiàn)了宮中婦女簪花戴彩的情景。相傳，唐玄宗李隆基的寵妃楊玉環(huán)左鬢角上有一塊傷疤，為了遮丑，她每天晨起的時候都會讓人采摘鮮花戴在鬢角上。但是到了冬天，鮮花凋謝，宮女們就只能用綾、綢做成假花，作為替代品獻給貴妃。后來，這種“頭飾花”傳到民間，盛行一時，并逐步發(fā)展成獨具風格的手工藝品——絹花。

始于元代盛于清代

北京的絹花生產(chǎn)始于公元13世紀中葉元朝定都北京之后，距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開始時生產(chǎn)規(guī)模不大，到明末清初才逐漸興旺起來，特別是到清朝中期，絹花業(yè)進入了鼎盛繁榮時期。北京絹花以造型優(yōu)美、做工精細、色澤悅目為主要特色，質(zhì)地柔潤，形象逼真，因此馳名中外，素有“京花”之稱。

市場內(nèi)的各色絹花格外受寵。程寧 攝

康熙三十二年，清宮內(nèi)務府造辦處設立“花兒作”，專司承造各色綾、綢、紙、絹、通草、米家花等，以供宴會、飾戴之用。因其初為婦女發(fā)髻上的裝飾品，在女子剪發(fā)之風盛行之前，絹花在市場上非常走俏，在清中后期尤為顯著。清初滿族女子流行在頭上梳兩個橫長髻，稱為“小兩把頭”。隨著統(tǒng)治鞏固，經(jīng)濟發(fā)展，后宮妃嬪的發(fā)型也發(fā)生了顯著變化。到了乾隆盛世，全國各地的名貴首飾源源不斷進貢，宮廷后妃審美需求也高漲起來。但是，要將這些分量可觀的金、銀、寶石首飾戴在頭上，“小兩把頭”發(fā)髻就稍顯不足。清代中后期，滿族貴族婦女時興“旗頭”，也稱“旗頭板”“大拉翅”。據(jù)《舊都文物略》記載：“彼時旗漢婦女戴花成為風習，其中尤以梳旗頭之婦女，最喜色彩鮮艷、花樣新奇的人造花。”這時，妃嬪們通常在頭板正中戴彩色大絹花，稱為“頭正”或“端正花”，以大為美，有的直徑可達一尺，凸顯了宮中的富貴與奢華。在慈禧太后為首的后宮妃嬪的引領下，梳旗頭、戴絹花在晚清時期風行一時。

慈禧愛美成癖，一生喜歡艷麗服飾，尤其偏愛各種質(zhì)地的頭花。據(jù)《清宮述聞》記載：“老佛爺（慈禧）愛插戴鮮花，最喜歡太平花、白蘭花。太平花綴在釵上插載。白蘭花掛在衣襟上?；屎?、妃嬪見老佛爺時，只許插戴絹花?！毕特S十一年，奕詝病逝于承德的避暑山莊，慈禧27歲便成了寡婦。按滿族的風俗，妻子為丈夫要戴重孝，釋服27個月，頭上的頭花是素白的綾絹頭花。慈禧下旨令造辦處趕制了一批素白頭花。同治元年二月，這批素花陸續(xù)送到慈禧面前，慈禧每天勉強插戴，極不情愿。釋服期滿，這批頭花全部被打入冷宮。慈禧又戴上了艷麗的頭花，直到老年此習不改。

花市大街因絹花得名

絹花因四時不敗又寓意美好，所以不僅在皇宮中受到妃嬪們的青睞，在宮墻外的平民百姓中間也頗為流行。

清代中后期，北京的婦女不論貧富，都以戴一朵絹花為美，并有喜慶吉祥之意，進而流行全國各地，絹花用量大增。據(jù)記載，崇文門外花市大街每逢臘月，小販們便背著約二尺長、一尺寬、四寸高的秫秸稈糊的硬紙匣子售賣絹花，內(nèi)插有“福壽字”“八仙人”“福祿壽三星”等絲絹蒙面彩畫的供花，專供除夕敬神、接神之用。操勞了一年的婦女到了這時候會穿一身新衣裳，頭發(fā)抹上刨花水，再在發(fā)髻上戴一朵絹花，不僅是為了滿足自己愛美之心，也是以此祈求家里人丁興旺、來年和美順利。

那時北京絹花藝人云集，有位著名的民間藝人劉亨元，他制作的“花兒劉”絹花相當有名氣，曾在1915年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獲獎。崇文門外集中有許多絨絹紙花作坊，每年農(nóng)歷正月起，逢四必有售賣集市。據(jù)《燕京歲時記》記載：“花市在崇文門外迤東，自正月起，凡初四、十四、二十四日有市，皆日用之物。所謂花市者，乃婦女插戴之紙花，非時花也?；ㄓ型ú荨⒕c絹、綽枝、摔枝之類，頗能混真?！边@就是北京花市地名的由來。

絹花做的林黛玉 胡鐵湘攝

清乾隆十五年刊印的《京師全圖》即以“花市”標注，沿用至今。崇文門外的花市大街形成了絹花生產(chǎn)和銷售的集中地，曾有“全國絹花出京師，京師絹花出花市”之說。當時除了崇文門外花市一帶是絹花生產(chǎn)銷售的集中地外，西城的護國寺、王府井的東安市場等地，也有少量制作和出售絹花的作坊和門市部。

絹花的制作工藝復雜，通常經(jīng)過選料、上漿、染色、窩瓣、烘干、定型、粘花、扎枝等工序。上漿平整之后，鑿出花瓣，遂依鮮花顏色染色；然后把花瓣窩制成各種造型，經(jīng)烘干后定型；最后把定型的花瓣粘成花朵，同經(jīng)過加工的花葉、花枝用鐵絲和棉紙組合在一起即得。每一步都由手工完成，特別是扎枝這一步工序，不僅要注意每個花瓣的形態(tài)，還要考慮整體造型。

制作北京絹花所采用的材料主要是高級純絲，制成的絹花主要分為絹枝花和絹盆花兩種，其中絹枝花的花色種類繁多，形態(tài)萬千，幾乎沒有重樣的。制作成的絹花栩栩如生，有的艷若朝霞，有的清雅飄逸，枝枝爭奇，朵朵斗艷,令人如置身花海。

入選國家級非遺名錄

隨著用途的擴大，絹花花色品種也逐步增加，絹花行業(yè)的流派——專做某種用途的花型、款式也隨之出現(xiàn)。如有的作坊專做“宮花”，專賣皇宮內(nèi)苑，供后宮嬪妃宮娥用；有的作坊專做文藝舞臺用花，叫“戲劇花”；有的專做東北、山東、河南等地民間婦女的頭戴花，叫“頭花”；還有的專做出口絹胸花、帽花、鞋花等，叫“洋莊活”。

由于絹花產(chǎn)品的特殊結構，決定了它生產(chǎn)的特殊方式?；ǘ湓煨?、色彩等工序，技藝要求高，需要幾年時間才能掌握并熟練操作；而制作花蕊、花葉等，則能在很短時間就可以學會。這樣，前一種重點工序由作坊主或所雇用的技工完成，后一種簡單的工序則可發(fā)給左鄰右舍沒有正式工作的老人、小孩去做。所以花市大街一帶的老住戶，都會一些簡單的絹花制作技術。

學習絹花制作技藝的人，大多是較貧苦的農(nóng)村人，特別是以京南武清縣人為多。在北京絹花行業(yè)中，最初幾戶從事絹花生產(chǎn)的作坊，都是武清縣人開辦的。比較有名的絹花藝人如劉亨元、李翠、王永銀、龔環(huán)等，都來自武清縣農(nóng)村，而“花兒劉”“花兒龔”“花兒金”，不是指某一個人，而是對專門從事這個行業(yè)的某一家族的敬稱。如“花兒金”，這是唯一傳承下來的絹花世家，目前第五代傳人金鐵鈴先生已被評為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項目的代表性傳人。

絹花的銷售，也與其它行業(yè)不同，它有好幾種方式：一種是集中銷售，即每天早上，在花市大街擺攤，專門賣給山東、河南、東北等地的花客；第二種是在各商店門市出售，有的門市是前店后作坊，對販來的絹花二次加工，使其適合各種不同用途；第三種是將花客請到家里，進行洽談，這種洽談業(yè)務，不訂合同，全憑信譽，先將貨交給花客回當?shù)厝ベu，賣完后再付給貨錢；還有一種方式，即送貨上門，如做戲劇花的作坊，做出幾種花樣，挎著盒子到各文藝演出單位，任其選購；做皇宮內(nèi)苑的頭花，就親自送到皇宮門口，再由太監(jiān)引進內(nèi)宮，任嬪妃、宮女挑選。

清朝滅亡以后，“旗裝”“旗頭”不再流行，女子剪發(fā)增多，對絹花需求銳減，人造花行業(yè)不復當年之繁華?！捌祛^”大花之類造型夸張的絹花早已失去往日的風采，逐漸退出人們的視野，只有“梨園”之類戲曲、戲劇舞臺演藝人員為演出之用才會定制，梳漢頭所戴的小花因其簡單實用還能行銷鄉(xiāng)間。1937年“七七事變”后，國內(nèi)外局勢動蕩，絹花生產(chǎn)以及銷售受到戰(zhàn)亂的影響，逐年遞減，北京有三分之二的手工業(yè)作坊倒閉歇業(yè)。

近些年，北京絹花發(fā)展不斷創(chuàng)新，由原來的幾十種頭飾花增加到兩千多個品種，其中有戲劇花、花纖、盆景、花籃等，制作上吸收了中國畫中花卉畫法的一些表現(xiàn)技法，可以表現(xiàn)出牡丹、芍藥的富麗端莊，梅、蘭、荷、菊的典雅挺秀，各種野花的絢麗爛漫；又能表現(xiàn)出花葉、花瓣陰陽向背的色澤，花蕊、葉片的顫動等。2007年北京絹花被列入《第二批北京市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項目名錄》；2008年，經(jīng)國務院批準入選《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

來源： 北京日報 章永俊

流程編輯：劉杰璋